【其四】
......
我总觉得生死之类的，我是见的多了。
那天后的约三百六十周，每一周，我都会以不同的方式“离开这个世界”。
车祸，坠楼，触电。
甚至是生化反应。
我几乎已经见过所有的死法了。
这像是一种诅咒。
因为很痛，死掉这件事。
很痛，是不好的事。
诅咒，也是很不好的事。
但被诅咒着的我，却永远得不到一个解脱。
我真的以为，我是被“那个世界”厌恶的家伙。
可是每当我被当成皮球，从去往那个世界的车上一脚踢回了我的世界。
我却发现我也被这个世界厌恶了。
我的死亡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时间线里一样，被完全地抹去了。
我被隐藏在了时间的背后。
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每次的死亡后，我的尸体在哪里存放着。
当我回过神，我却已经待在我死掉的位置附近了。
我“死亡”的事实也消失的一干二净，只存留在我朦胧的记忆里。
如果那个世界真的有人们所说的超然存在，也就是“神”之类的家伙。
我真的很想揍他们一顿。
......
好吧，我收回前言。
那个世界真的有掌管我们这个世界生物生死的存在。
而且法力高强。
好吧，我怂了。
说实话，我发现判官小姐真的是“判官”的时候，除了惊讶，我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。
“啊啊啊！我终于可以畅快地去死了！”
不过，我脑袋里还有另一种声音。
“妈呀！这次万一要是一死掉我活不过来咋办！我还有好多番没有补好多游戏没通好多五三没写......”
两个声音纠结着，我的心也纠结着。
因此，当判官小姐说明来意的时候，我和兔子一样竖起了耳朵，长长地竖起来。
请不要脑补奇怪的画面。
......
下午，三点半。
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到哪里，小哥那是去不成了，现在想起来他冷漠的眼神我都觉得......
而且也不能把她带回我家吧......
会被当成变态的。
说不定真的死掉后会被判到很可怕的地狱里。
因此，纠结着该去哪里，我姑且带着她跟着感觉走了。
可，我们边走边聊，这个气氛简直就像是普通的情侣在......
唔，不能往下想！
会被当成变态的。
“......诶诶？！你是偷跑出来的？！”
“别那么大声吼出来啊！你这笨蛋！”判官小姐急的打了一下我的头，力道刚刚好，不但不是很疼，还有点舒服。
没有别的意思，不是说我有什么（哔）的属性。
“抱......抱歉......”
“哼，没有下次了哦，要是还敢再犯，我......本官就要将你判进......呜......”
可能是我罪不至罚吧，所以判官小姐才一脸为难。
唔，这个无聊的话题还是尽早手动终结为好。
“总......总之，判官小姐你就是瞒着你的上司......”
“唔......是......是这样。本......本官私自来到阳间，自然是有着我的打算......你们凡人肯定是不会懂的！”
“那你就不要吊我胃口好吗！？”
糟了！又吐槽顺口了！
又！？
呜啊......外表是个可爱的女孩子，我老是忘记她的身份......
我要是一死掉可千万不能在她手上判啊......
“......呜......好吧，既然你都向本官表达了忠诚，那本官也应该予以相对的信任......”
她倒是好像没有在意......
万岁！
“唔......事情是这样的。”
“阳间和阴间的协作模式，本官想你也很清楚吧。”
“唔，嗯......”
我不说话，看路。
“阳间的生物，终有一个死去的时候，当他们死后，魂魄就会借由低级的鬼吏押去阴间，经过我们这些官吏对其生前的善恶进行判罚，让他们转生或者丢去不同的地狱。”
“这本是个完美的循环......不过纵使我们再怎么工作努力，总会是出些纰漏。”
如果说刚才判官小姐的表情还是一脸的平静，甚至有点淡淡的笑意，说到这里时，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判官小姐突然出现的杀气。
“......唔......”
“......总有人类会希望自己能够长久地存活，逃避来自死亡的惩罚，因此他们总是会依靠各种东西，使用各种技术来让自己避开我们这些人的检查......”
她站下了，缩进了长袖子的手紧紧地握着，眼神微眯，小鼻子也紧紧皱了起来，那神情，与其说是愤怒，把它归结为仇恨都不为过。
“这些使用旁门左道的人，姑且称之为......”
“死灵术士。”
死灵......术士......
玩弄死亡的人类......的意思吗？
这样说来......
我忽然联想到我的每周必做事项。
既然那些人玩弄死亡的目的是规避死亡，那......
我......应该和这些死灵术士也有些关系吧......
“多亏这种逃避我们的检查的方式不是每个人类都能掌握的，死灵术士没有泛滥到影响整个世界的规则平衡的程度......”判官小姐忽然转头看向了我的眼睛，我有点不知所措：“不过！那些死灵术士都是些大麻烦......精明得不行，要想让他们就地正法简直难如登天！小鬼们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，只有我们这些中层的职员有能力去和他们斗一斗......”
“所以谁负责的区域出现了死灵术士的消息，那个判官就不得不‘出’这一趟‘差’......就为了去追这样一个精的和狐狸一样的对手，累的要散架不说，灰心丧气地回去后，堆积成山的公务也让人几乎要发狂了......”
“怪......怪不得......所以......判官小姐，你的目的就是追击你负责的这个区域里出现的死灵术......”
我试探性地问道。
“不！当然不是，我负责的区域不是这里，虽然我的确是来追击这里的死灵术士的，不过是因为个人原因......”
诶？这样吗......
那岂不是很不妙......擅离职守，还随着自己的兴致去管别人的事情......
“......说起来，负责这个区域的家伙，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出现了。”
眼神里的哀伤又浮现了出来，声音里也隐隐有些哭腔。
唔......这里果然还是听下去，然后再安慰吧。
我无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周围，还好没走丢，是我熟悉的街道，印象中再走下去的话，会走到一个平时没有什么人来的小公园。
午后的城市慵懒地简直让人吐槽不能，大型的街道上的人三三两两地凑成极其稀疏的小团，我们这条已经接近城乡结合部的路更不用提了。
依着两旁低矮的二层小楼的阴影，我和判官小姐一遍走着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进行单方面的聊天。
......
“......二十年没有出现......？”
“嗯......这是流传在我们阴间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了。”
又有一段长故事......
“......呜......我，长话短说。”
“诶？......”
判官大人支支吾吾地，好像纠结了很久，不过最终还是决定说给我听了。
“有个......和我关系很亲近的人......曾经担任了这个区域的判官，他......是个工作很认真，负责，也很温柔的人......”
像是要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的不**，判官小姐顿了一顿，才继续讲述，我则一言不发，默默地倾听着。
“他的管理很有效，这片区域的业绩一直很好......”
虽然我很想说，冥府是个人类企业一样的机关的槽点实在让人无力去吐了，不过现在的气氛去吐槽，那我真的是在找不痛快。
“......如果那个事件不出现的话，他应该会成为下任的阎王......”
“那个事件？”
以我这么多年浅薄的对小说的认知，判官小姐说的“这个事件”，估计肯定是很重要的一件事，说不定......
和我，这个每周往返一次阴间的怪胎也会有一些关系。
不为什么，就是直觉罢了。
虽然我的直觉经常不准。
......
“这个事件......虽然被规定绝对不能外流到阳间来......”
“......唔......”
“算了，虽然说是这么说，不过本官了解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家伙，而且......”
我没有听清她后面小声嘟囔的话，我只听到什么“法术”、“失忆”之类的让人不舒服的词。
“关于那个，将近二十年......准确来讲，是刚好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。”
为什么是十七年？虽然看起来这个数字没有什么好纠结的......
“当时......这个判官在这里当值的时候，原本也是因为出现了死灵术士而不得不来到阳间......”
“他原本还认为这个死灵术士会像老鼠一样，四处地逃窜，可谁都没想到，那个死灵术士竟然就直挺挺站在这个判官面前，甚至连惊慌都没有......”
死灵术士......果然是和死灵术士有关......
我感受到了一阵凉气，估计快到公园了。
“当这个判官问起死灵术士的目的时，死灵术士也毫不避讳地直说了。”
“‘我想与你做个交易。’”
虽然不是与恶魔等狡诈之流，而是以完美公正的判官做的交易，不过，果然听起来还是让人头皮发麻啊。
话说，和判官交易，真的可行吗？
这可是贿赂之类的行为了......对那种黑白分明的判官......
......
“最终......那位，公正的判官竟然......同意了......”
判官小姐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。
我也被震惊地说不出话了。
虽然本身就没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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